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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漫长的暑假 一、放假了

1966年,我刚好10岁。当时和所有的学生们一样(不论大、中、小学生),我们谁也没料到这个假期竟持续了整整一年。
放假期间,我在家里的阳台上养了几只鸽子、虎伯劳鸟和兔子。鸽子窝和兔子窝都是我自己动手搭建的,非常讲究。我最喜欢的那只白鸽子,它的前额有个小凤头,眼睛圆圆的,身子又白又胖,可爱无比,我叫它“雪球”。有一天,抱着它玩耍的时候,当时我长着嘴笑着,它以为我的门牙是一排玉米,狠狠地叨了一口,我的牙床马上出血了。我和其他孩子一样,还会自己动手用细竹管和小葫芦做鸽子哨。用针线将鸽子的尾部中间最粗的两根羽毛缝合牢固,就可安装鸽哨了。我们还经常带着鸽子去较远的地方放飞。鸽子们会在空中盘旋好几圈后,便信心百倍径直地朝家的方向飞去,这时候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在那个时期,周围有很多小孩养鸽子,每天都能听到空中传来的鸽哨声。当鸽子下蛋以后,我不厌其烦地每天坐在鸽子窝旁等待小鸽子出壳。有时还将认真孵蛋的鸽子父母掀起来,往它们的肚子下张望,以便确认小鸽子是否已经出壳。我的好奇使鸽子父母烦躁不安,以至于它们有时干脆拒绝孵蛋,飞上天空乱翻跟斗,表示不满。
虎伯劳鸟则长着两道黑黑的长眉毛,喙尖是向下弯曲的,它们一天到晚不知疲倦地歌唱着,可那嗓音真不敢恭维,
它们发出的声音有点像老人的咳嗽声。虎伯劳鸟虽然个头看上去和鹌鹑差不多,但它却敢于与喜鹊、鹞鹰、游隼干仗。它们平时就栖息在我家凉台和周围的树上。一有空,我就到处去给它们寻找蚂蚱、知了、蛾子等。因为虎伯劳鸟只吃肉和虫子。每次和它们打招呼,我只要吹声口哨,它们便欢快地飞到我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说起兔子,它们没有名字,不会唱歌,也不让人抱,从不理会我。它们不像猫狗那样会讨人喜欢,更不会献媚了。所以,我们相处得并不太融洽,尽管兔子个个长着一副可爱、善良的面孔。其实,鸟类和其它动物都是我们人类的远亲,后来在进化的过程中慢慢地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我很喜欢爬树、上房掏鸟窝。有一次甚至和赵小昆、吾耳立爬上了一座30米高的大烟筒,并打赌,比赛看谁敢在烟筒顶端走了一圈。三个人都赢了。妈妈得知后,又气又怕,狠狠地训了我一顿。这件事儿是大院里的一位叔叔告诉妈妈的,他看我爬上那么高的烟筒,不敢喊我们,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怕一旦惊动了我们,失手掉下来摔死!那个叔叔在战争时期,才28岁就是国民党少将了。
1966年9月1日,我该上三年级了。开学那天,我身上揣着五元钱学费,背着小书包,懒懒散散地和别的小朋友向西苑小学走去。我低着头,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没有一刻的老实劲儿。主要是因为还没玩够。
我们的校址坐落在清朝时期大兵营的一角,这个兵营面积很大,始建于1885年(光绪十一年)。该兵营是一排排的二层楼房,铁皮房顶,第二层的地板是木质的,楼梯也是木质的,走起路来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清朝时期,驻扎在此的军队负责保卫颐和园。兵营周围有一条护城河,河边长满了芦苇和野草,水中有很多青蛙和小鱼。抗日战争时期,兵营成了关押中国抗日军民的集中营,集中营设立于1937年,它隶属于侵华日军“北平西苑一四一七宪兵司令部”。直至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据统计,有多达二万六千多人在此遭受电刑、火烫、生化细菌实验;以及活体解剖、饥饿、冷冻、活埋等方式的所谓生物医学实验后,被折磨致死。这些罹难者的遗体被草草地掩埋在现今西苑桥的西北侧,桥下红绿灯路口的周围。解放战争时期,兵营又改为国民党军队的兵营。兵营里最后两座碉堡分别位于西苑医院家属院大门的对面,以及靠近现颐和园新建宫门的位置,这两座碉堡已于1984年被全部拆除了。
我正往学校走着,忽见很多同学从学校那边向相反的方向走着。有很多人边走边把书包抛向空中,嘴里兴高采烈地大声叫嚷着:
“不用再上学啦!无限期放假啦!”我一听,马上高兴地也把自己的书包抛向空中。是的,我们不用再去上学了!我可以专心照料我的小动物们了。于是,我和其他小孩一起往回走。还没走到家,我远远地看见我的小白鸽子向我飞来,它缓缓地准确地落在我的肩上,高兴地咕咕叫着。鸽子一般只认家,不认人,可是我的鸽子特别聪明,它们认识我,跟我最亲。小雪球和黑羽翅夫妻俩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