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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服务生涯

招工体检时,我隐瞒了患有股骨头坏死的病症,暂时没被医生发现。12月3日,我和其余一百多人终于成为了北京友谊宾馆的服务员。我们这些人中,有的是初中毕业待分配的学生,有的是刚从黑龙江建设兵团返京的知青。不久,又来了一些复原军人。
人们的工作都是有专门组织分配的,只要有耐心,一定能得到工作,用不着自己操心。有了工作以后,如果不满意,或者单位离家太远等不方便的情况,还可以对调工作。就是由自己找人或单位,询问是否有哪个单位的工作岗位适合自己,而那里正好又有人愿意来自己所在的单位上班,只要两方都愿意即可。然后各自办理调离和调入的手续。
开始工作前,我们接受了一个月的培训。培训初期,主要学习服务行业的理论知识,后期分别到餐厅和客房实习。
理论知识包括:学习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和周总理关于外事服务方面的讲话。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决不可有傲慢的大国主义态度。决不应当由于革命的胜利和在建设上有了一些成绩而自高自大。国无论大小,都各有长处和短处。”这段话教育我们要尊重那些弱小国家的客人,待他们要谦虚礼貌。毛主席还教导我们说:
“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及其一些走狗!”
“美国垄断资本集团如果坚持推行他的侵略政策和战争政策,势必有一天要被全世界人民处以绞刑。其他美国帮凶也将是这样。”
“至于帝国主义国家,我们也要团结那里的人民,并且争取同那些国家和平共处,作些生意。制止可能发生的战争,但是决不可以对他们怀抱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今天,只有少数国家的领导人敢于公开和霸权势力对抗。
周总理还曾提出“外事无小事”。
宾舘的服务员要统一着装,白色的的确良咔叽布中山装,蓝裤子。这在当时可都属于上等的布料呢,穿在身上,心里美孜孜的。
在培训课上,我们学习如何端盘子、拿水杯,如何礼貌待客。我们还要学习如何提防来自敌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腐蚀,提防修正主义思潮对我们的影响。
友谊宾馆是北京市占地面积最大的涉外宾馆,建于50年代初,最初是作为苏联援华技术专家及家属的住所。1962年,中苏关系彻底破裂后,赫鲁晓夫下令撤回全部专家,使中国许多重要的大型项目中途下马,使正在经历严重自然灾害的中国陷入了困境。在毛主席、党中央的正确指导下,经过全国人民的艰苦努力,终于度过了难关。我们供职的友谊宾馆常常接待外宾。1972年,友谊宾馆曾接待了参加亚非拉兵乓球友好邀请赛的各国运动员。
我进入宾馆工作后,第一年的月工资为17.08元,第二年为19.08元,而第三年竟增至每月32.08元!真是个不小的数目!当时有些人,一辈子的工资最终涨到每月58元就到头了。还有一件我的重要大事,1975年,我的粮食定量从每月28斤增加到了32斤!我可以多得4斤粮票了!
只有少数高级别的技术工人的工资,可以达到80多元。那时候实行八级工资制。多年以来,人们没有奖金、没有年休假,周六也不休息。我们算幸运的,每值一次夜班能拿到三角钱的夜班费。这点钱已经足够吃一顿饭的了。有点人舍不得吃这三毛钱,就慢慢积攒起来了。
这时期工资普遍偏低,但是物价便宜,大瓶茅台8元一瓶,小瓶茅台4元一瓶。米、面的价格是一毛一和一毛二分五。大白菜、西红柿、西瓜都是2分一斤。还能喝到唯一的一种矿泉水崂山矿泉水。宾馆里的商店还卖苏打水,八分钱一瓶。一毛五分钱一瓶的北冰洋汽水还没有消失。理发的价格是成年人两毛钱,小孩一毛。
在我第一次拿到工资的时候,决定用这笔钱为爸爸买香烟以表孝敬之意。就到商店花了七元钱买了两条凤凰牌香烟,这可是当时的高档烟,点燃后会冒出巧克力的味道。爸爸非常高兴,立刻将自己手腕上瑞士制造的英格牌镀金老手表摘下来送给了我。这种表可自动上弦,也就是摇晃几下即上弦了,所谓的自动表。(那时还没有电子表)这使我大喜过旺,时不时地在别人面前一伸胳膊,摞起袖子假装看手表,显摆一下。那时候的手表、自行车比今天的家庭汽车更重要。
一年以后爸爸就戒烟了。幸好我向他献烟很及时,因为
我因此得到了漂亮的手表。
在宾馆工作时,如果值后半夜班时,不能只守在值班柜台,必须经常走动、巡视。要闻闻空气中是否有烟味,因为烟头容易引起火灾。还要仔细倾听各种可疑的声音,比如:卫生间是否漏水。如果客人需要擦皮鞋,他们就会在就寝前,把要擦的皮鞋放在房门口。值班员发现后,要立即把皮鞋擦干净,再放回原处,而且鞋尖要朝向楼道。有时,客人需要早起,比如去长城游览,我们就要用电话叫醒客人。通常我们要拨通二三十个电话,说同一句英语:Good morning. Pls. get up!那个年代还没有通往八达岭的高速公路,客人们一大早就要出发,直到下午4点钟以后才陆续回到酒店。返回的客人已经很疲倦了,个个灰头土脸,但仍兴致勃勃。有的时候,在经历了长途跋涉之后,还要去北京烤鸭店品尝美味烤鸭。(那时只有前门、王府井两家烤鸭店)如遇到饮酒过量的客人,要把他们搀扶到房间,以免摔倒发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