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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欢度国庆节

国庆节的大街上很热闹,我早上起床后,来不及洗脸就帮助冀先生家采购去了。菜市场里异常拥挤,我们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买了两棵大白菜、三斤扁豆、三斤葱头、一毛钱的菠菜。这里有条规定:军人和军人家属买东西可以不排队。采购的困难,唐山和北京是一样的,人们已习惯排长队了,而且人们富裕的就只有时间了。
那时,人们特别在乎粮票、面票、肉票、油票、鸡蛋票、布票、棉票、肥皂票、工业券、自行车票、大衣柜票、缝纫机票等,各种票证不胜枚举。还有购货本、副食本、粮本。   售货员们在售卖货品的时候,不厌其烦地在各种证和各种本上划钩或划叉,认真地做记号。如果有谁不慎将这些票证丢失或损坏,那简直是天大的灾难了。买鸡蛋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必须把鸡蛋一个一个地摆放在一个大木箱子的一排排的空洞上。箱子里有灯泡,售货员打开开关,等亮了以后,顾客就能看到哪个鸡蛋是坏了的,哪个是新鲜的。被照亮的就是好的,不亮或不透明的就是坏的,或者是孵过小鸡却没孵出来的。因为有些鸡蛋是老母鸡们半年以前甚至更早以前下的。
买粮食的时候,必须先到一个柜台那交钱和粮票或面票,再将自备的口袋套在专用的大漏斗下面。卖粮食的售货员将称好的粮食通过那个大漏斗倒进口袋中,买主用绳子系好口袋,扛在肩膀上就走了。
那个年代,谁要是认识售货员或者司机,真是福气!那时,粮店里有一部分管理粮票的工作人员态度蛮横。人们在柜台外恭恭敬敬地排着队等候领取自己应得的定量粮票,而粮店职员却大模大样地坐在柜台后面,如同施主。计算之后就毫不客气地将人家的粮本扔了出来,同时用叫犯人一样的口气说:“下一个——!”
有些人善于用欺负别人或者刁难别人的方式来掩盖内心的自卑心理。这种人内心阴暗,冷酷无情。多年后,粮票取消的时候,很多人存在粮店里的粮票都作废了。在这之前,粮票和面票可以用来在自由市场上换鸡蛋、肉、塑料盆等小件商品。那些管理粮票的人或者下岗或者去炸油饼了。
居民们秋天的重要任务就是排队购买和储存大白菜、萝卜、土豆和白薯等等。因为到了冬季,就没有别的蔬菜了。很多人家腌制雪里蕻或酱萝卜,自制泡菜等等,以便渡过漫长的冬季。另一项重要任务是清扫旧的铁皮烟筒或购买新的,还要储存蜂窝煤或煤球。
往回家走的路上,我路过一户人家的厨房窗户旁,里边正在炼猪油,就是俗话说的大油。做法是:先将肥肉切成小块,然后放入铁锅里,用火慢慢地熬炼。浓烈的香味从窗户里飘了出来,我站在窗下仔细品味着,别提多馋人了!炼好大油,待它冷却凝固,变成白玉般的颜色就可以留存起来做菜用。油渣也不能浪费,春天时,将油渣掺合在槐花或榆钱儿里,做包子或饺子的馅,美味可口。有人为了解馋,直接拿起油渣就大嚼起来。
过节前,那个往驴脸上倒剩菜的同学约我和其他几个同学,于10月2日下午去凤凰山公园照相。他有一架照相机,自己还会洗照片。那时,只有家庭条件好的人才买得起照相机,如果有谁站在风景区摆姿势照相,周围的人们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照相的人会流露出更加得意的神情。一般人如果想照相片,只能去照相馆。那个年代,照相馆的工作人员要求顾客佩戴毛主席像章,且越大越好;手拿红宝书毛主席语录,捧在胸前,然后才拍照。支在三角架上的照相机像一台黑色的大手风琴,照相师傅手拿一个小皮球,皮球有根软管连着相机,师傅的另一只手指挥着顾客:
“看这儿,看这儿!笑一笑!好,照了!”说着,师傅使劲地捏一下皮球,相片就照完了,七天以后可以取相片。 姜昆的相声描述过文革期间照相的情景,我认为就是那样的,没有太多的夸张。那个年代,亲戚朋友之间经常以互赠照片表示良好的关系或友谊。
我有一个表哥住在长春,比我大二十多岁,他有一架德国生产的蔡司牌照相机,是估计距离调焦距的,而且是英寸。照相的时候,先估计距离有多远,然后将焦距调至相应的位置,还要估计光圈,才能拍照。我非常喜欢它。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他来北京我家小住期间,带我到颐和园游玩。不照相的时候,就让我背着照相机,我觉得很神气。进简易公共厕所小便的时候,看到旁边没人,就拿出照相机对着茅坑里的屎照了一张。之后,我也没告诉他这事。过了很多年,我表哥也没说过什么。不知后来洗相片时,我的表哥会有怎样的惊诧。不知为什么,我小的时候总是冒出想做坏事的念头。我长大以后却越来越胆小,可能是因为以前做坏事太多了吧。据说,周总理生前最后一张著名的坐沙发的照片,就是一名外国记者使用估计距离的老式照相机拍摄的。
两天来,我一直惦记着照相的事,因为跟大多数人一样,我也很少有照相的机会。可惜天公不作美,节日期间下雨了。
后来,只有我一人执着地按约定时间到了公园门口,其余的人都爽约了。那时,所有的人家里都没有电话机,无法相互联络。
看来,只有我属于那种缺心眼的人!据说,人小的时候缺锌,长大了就缺心眼儿。我长大了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缺锌的症状,就是没事就爱舔墙皮,或者拣块石头含在嘴里,咂么香味,爱闻潮湿水泥地面的味道,觉得特别香。
晚饭后,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新凉爽。我独自到凤凰山南侧的一条小路散步,两旁没有住户,只有一片片的松树林,这条路被谈情说爱的青年伴侣们所钟爱。小路没有名字,我便命名它为“恋爱路”,心想,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跟那些情侣一样,成双入对地来此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