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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枪走火了

除了玩吉他之外,我和好友马小青去新街口体育用品商店,每人买了一支气枪。马小青的爸爸在战争时期是个老革命,打入敌人内部多年,并策动国民党海军几条军舰的起义,五十年代因为冤案被错误地批判。多年后才得以昭雪平凡。
我又多了一项消遣——打枪,其他几个好朋友也都喜欢玩枪。有一天,我和关小七儿到郭头儿家串门玩耍,看到郭头儿的汽枪靠在暖气上,小七儿便举起枪,撅了一下枪管,压进气,把枪口对着郭头儿,开玩笑地说:
“我枪毙你!”他边说边做好开枪的准备。
郭头儿连忙摆手说:“别打,别打,里边有子弹!”
可是来不及了,只听“啪!”的一声,枪响了。郭头儿马上用手捂住大腿,倒在床上,他很不高兴地对小七儿说:
“你怎么真打呀!”
起初,我和小七儿还以为他假装的,当郭头儿将手挪开时,我们看到了他的裤子上有个洞。这才吓坏了,不知所措。
郭头儿很快脱下了裤子,我们发现他的大腿上也有个洞,这时还没流血。他就当着我们的面,用食指和拇指使劲儿挤着伤口,伤口周围又红又肿,颜色很快就变紫了。又过了一会儿,铅弹终于被挤出来,我们赶快扶着他去了医院。医院的护士更是凶狠,用沾了消毒药水的棉花棒伸进郭头儿的伤口,来回搅和,恨不得把手指头也插进伤口,还说这样消毒更保险,可以防止严重的感染。勇敢的郭头儿一直紧咬牙关,皱着眉头,满脸都是亮晶晶的小汗珠。看到这场面,我的双腿都软了,小肚子里发凉,有一种憋不住大便的感觉,胸口发闷,头都晕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一定要小心!在1986年,海淀镇的一个社会青年用气枪打中了北京大学的一个研究生的眉心部位,当场死亡。还引发了游行抗议。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今天,家长之间非打官司不可,还得讹很多钱。枪走火事件发生后的第十个年头,小七儿因失恋而上吊自杀了。他第一次自杀是用剪刀剪自己的脖子,被救了过来。有一天,他还仰着头让我看他脖子上吓人的伤口,这使我胆战心惊,目瞪口呆。第二次用上吊的方法,得以成功。真是太可怕了。他是我在幼儿园的同班小朋友,上学以后功课一直名列前茅,我深深地为他感到惋惜。
郭头儿非常健壮、勇猛,哪里有打架发生,有哪位同学受欺负了,他马上会去参战。文革期间,郭头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没事儿就坐在国际关系学院的主楼楼顶上,端来一大锅水,放在身边。当他看到合适的人选——就是他的熟人,便把水泼了下去。我曾被他泼了一回,全身湿透,狼狈不堪。我往楼上一看,郭头儿正坐在楼顶上哈哈大笑呢,后来他成了一名摄影记者。他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喂鹦鹉。
还有一些好朋友,比如小春、小雄,他们性情豪爽,仗义,专门替人打抱不平。打起架来,凶悍无比,不怕流血,不怕死。在那个年代,好朋友之间,关系非常简单:真诚、守信。为别人提供帮助却从不提条件我们在国际关系学院住了几年,那时国关南面和东面是稻田,西面是村子,名叫大有庄;北面是中央党校的幼儿园。有一年的夏天,也就是最热的时候,突然烧热了锅炉,所有人家的暖气都非常热。把所有的人都热得够呛!大家都说这是个阴谋。
文革开始后,有一支部队占据了国关的很多房子,包括宿舍和教室、图书馆等等。这个事实造成了军地双方之间出现了很多矛盾。管辖供暖的单位就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