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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回头是岸

妈妈办完事后,就把我从张政委家接到国际关系学院我们临时的住处,准备返回兖州,隔壁邻居是爸爸的老朋友,就是德丰的爸爸,他请妈妈和我,还有刘山他家里吃饭。我们边吃饭,那位叔叔边批评我。我和刘山一边吃,一边认真地品味香喷喷的饭菜,根本没把批评听进去。那个叔叔原来也遭受迫害,在干校劳动,后来患严重的眼疾,差点失明,才获准返京疗疾养病。改革开放恢复高考后,他担任了国际关系学院的院长;后来还担任了某部的副部长。
    一天晚上,一辆三轮摩托车准备将妈妈和我以及刘山一家送往北京站,这种摩托车后来逐渐演变成“摩的”。三轮摩托车的驾驶座后边有个小棚子,门向后开,里边有两排小硬座,可容纳4个人,人面对面坐着。没料到的是,我们刚要开路,却又节外生枝!
原来,白天我和刘山与国际关系学院传达室的值班员发生了口角。晚上,卫卫听说了,马上回家拿了两把菜刀,找值班员算账了。正在争执不下之时,派出所的民警来了,把我和刘山作为证人扣了下来。情急之下,妈妈赶快去找了有关领导,说明我们要连夜赶回兖州。国关的领导出面跟民警做了解释,德丰的爸爸也来说情,这才把我们放了。我们几个人快速地跳上摩托车,一溜烟儿地逃了。现场只留下卫卫独自接受处理,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那时,朋友之间非常讲义气,谁有困难,肯定会有朋友站出来挺力相助。当然,有时采取的方式方法不太可取,可在那个年代,没人对此感到吃惊。有一次,我亲眼看到小雄为了一个受欺负的朋友打抱不平,跳起来用酒瓶子打破了对方的脑袋。那个高于他一头半的人捂着伤口在前面抱头鼠窜,小雄拿着破碎的半个酒瓶在后面追,并叫喊着:“今天我非要你的命不可!”真是惊心动魄!最后,那家伙还是逃脱了。小雄的父母都是国际关系学院的教授,尽挨整,受批判。因此他的心里总憋着一股无名火,老想打架。另外,这使他更同情弱者。
妈妈还为干校带了一箱子重要文件。上车后找到列车长,要他帮助保存一下,并拿出介绍信让他审查。他看了一会儿,便自言自语地嘀咕:
“中共中央直属......西范机关......西范机关?”他问旁边的乘警:
“你听说中央有个西范机关吗”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妈妈解释了半天,并告诉他,可以打电话确认,费了很多口舌,列车长同意提供帮助。
    第二天,我们又回到了兖州干校。干校里很多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盯着我和刘山。尤其是那些同龄的小孩儿们,他们把我们当作英雄看待,主动和我们搭话,要我们讲述那段“逃亡”故事。表面上我俩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却难以抑制内心的得意。
不过,经历那次“逃亡事件”,我开始有了些转变。其实,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引人犯错误的诱惑,它们看似诱人,其实害人。此次出逃,实不应该。
真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时常反省自己,尽管我给家里惹了很大麻烦,可爸爸妈妈从未打骂过我。也许,是动荡年代之中发生的很多灾难带给他们太大太重的压力,我做的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已算不了什么。
    我决心好好学习,以实际行动报答父母对我的爱。可当我重返校园时,学习已跟不上了,加上老师的地方口音很重,上课时,我实在提不起精神,觉得非常吃力。我记得,有一次上化学课,老师讲水分子H2O,是这样解释的:“如果你把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放在一起,就变成了水。如果有条件,我们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