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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张伯伯

妈妈为了让我与颐和园周围的狐朋狗友们彻底分开,暂时把我送到爸爸的老战友张廷桢家。那是坐落在北京西四的一个僻静胡同里的独门大四合院。1944年9月28日,他曾在延安的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主持了张思德的追悼会。当时,他是中央警卫团的团长。在这次追悼会上,毛主席做了著名的《为人民服务》的演讲。张政委家的客厅墙上,还挂着一些毛主席和他的合影。
    北京解放初期,当时还未成立公安部和公安局,首先成立了一支公安部队,叫做公安军。张廷桢是第二任司令,第一任司令是谢富治。
    妈妈告诉张政委,我很淘气,要严加管教,不准我迈出他家大门。妈妈把我留下,自己就办事去了。我和妈妈要和其他几个同事汇合,然后一起回山东兖州。
张政委很有派头,他总喜欢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看文件、读书看报,还喜欢坐在沙发里发号施令。一天之中,他很少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曾听爸爸说过,张政委特别爱睡觉。在战争年代,战斗打得最激烈时,稍有喘气的功夫,他就马上打个盹儿。张政委让秘书转告门卫,不准我出大门,我非常不满,但也是没办法。终于,我想出一个报复他的好主意,用他的毛笔,在客厅墙上写了几个大字:“晓鹰到此留念!”
    我想象着他生气时的样子,等待着他发怒的时刻,结果他的反映却出乎我的意料。他把警卫员和勤务员召集到客厅,当着我的面,说:“谁也不要擦掉这些字,把它们保护起来!这是他留的纪念。”
警卫员们答应道:“是!”就退下去了。
    从那时以后,我有点喜欢这个老头儿了。他对我特别好,还把他的手枪和一把很漂亮的宝剑拿给我看,我好羡慕。张政委有一件军大衣,很气派,是绿色的,号称国防绿,我特别喜欢。没人注意时,我就悄悄把军大衣穿在身上,学着他的样子,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自我感觉良好,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在那个年代,人们着装颜色不外乎三种:蓝、灰、绿。如果是夏天就多一个白色。其他颜色统统被认为是充满修正主义、资产阶级的味道。女性在夏天也不穿裙子,和男士一样,都穿长裤。如果谁能穿上一件军衣,真是太美了。幸好那个时候,气候还算是风调雨顺,夏季不那么炎热,冬季雪花飘飘,春秋季节虽刮风,但基本上没有沙尘暴。印象中,1964年的北京好像有过一次类似沙尘暴的天气。那时,夏天没现在这么炎热,人们家里没有空调,也很少使用电风扇。
张政委和爸爸是山西老乡,都喜欢吃醋。有一次,家里请客,张伯伯亲自给客人斟酒夹菜,结果他错把醋当成酒倒进酒杯里,客人当时没好意思说,干杯时,张伯伯才发现,惹得他和客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