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看到一个农民站在公路上，脱下自己的鞋子，
把路上洒落的小煤渣一点点仔细地捡到鞋里。这些煤渣都是过往的运煤车上掉下来的，最大的煤渣直径像5分钱硬币一样，小的和玉米粒差不多。我就问他：“这么小的煤渣有什么用？”他反问我：“你说煤能有什么用？你是北京来的吧？”我们便交谈起来，我也蹲下来帮他捡拾小煤渣。他问我，北京是个啥样？马路宽吗？汽车多吗？是不是经常吃面条儿和饺子？还问我是否见过毛主席？他的问题可真多！他非常羡慕北京人，最后他说道：“你可真有福气，真福气呀！”
“有什么福气！”我嚷道，“我要是有福气，还上这儿来？这是什么鬼地方！日子怎么过呀！”
“慢慢你就习惯了，孩子！”那农民慢慢地说着，“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儿，哪儿也没去过，不也过得挺好！”
“我是黑帮的孩子”，我沮丧地对他说了实话。
“没啥！犯了错误，改正就没事儿了！”他安慰着我，还跟我聊了很多家常。我心里一阵温暖，心想，这里的人生活这么贫穷，也没受过什么教育，但人却那么朴实、忠厚，给人一种亲切感，我很受感动。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告诉他干校食堂外边有很多煤，晚上让他带个筐来，我帮他装点儿煤。“那可不行！” 他马上说，“犯法的事，咱可不干！就是饿死，咱也不能偷东西！”
他的话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渐渐地，我也适应了干校的生活，大家都一样，都是“黑帮”，也就觉得无所谓了。但是，我们的脚下就是储量丰富的大煤田，而它刚被发现就被迫下马了。这使地面上的老百姓没有煤烧，连木柴都不多见，真是难以理解。据当地人说是政府缺少资金，也有人说是因为主管部门正忙于进行革命运动。
这里的农民还不可以任意宰杀自己饲养的牛，因为牛是生产工具。私自宰杀牛就是破坏生产力，属于违法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