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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上山下乡

1968年12月,毛主席对青年学生们发出了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因此,各地发起了大规模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那时最好的结局就是参军入伍,或进工厂当工人。开赴全国各地的正是那些上中学或大学的学生们,已达到1600万人以上。他们有的去开垦贫瘠的荒山,有的去改造孤寂荒凉的海岛;有些人插队落户的地方靠近古长城,他们在那里接受三年的贫下中农再教育。头一年的工作是拆长城,用城砖盖房、盖猪圈;最后一年的工作是拆房、拆猪圈,将城砖运回原处重修长城。    他们的收入根据评公分决定,即每天干完活由生产队小队长为每个人评分,一个工分就是几分钱,最高的有一工分一毛多钱。如果干的不好,或者谁身体不好出工少,到年底不但挣不到公分反而还要倒贴一些钱。
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包括大部分忠诚的红卫兵,他们在中国的历史舞台上短暂的演出终于结束了。红卫兵是那个时代的必要产物,也是那个时代的必然牺牲品。据说,在四川,还有一个“红卫兵墓地”。他们死于武斗和各种冲突。
    我家第一个离开的是大姐,那时她才17岁。大姐原就读于人大附中,考中学时,她只差0.5分没能考入著名的101中学。当时,101中学的级别高于人大附中。大姐与“六七届”的老初二学生,全部去了云南。临走时,邻居家的阿姨忍不住为大姐的远行而落泪,爸爸表现得很镇定,他对大姐叮嘱了一番,并没有去车站送行,大姐就这样走了。
后来,大姐到了距离云南中越边境线很近的思茅市景洪县的一个小寨子里落了户,她住在用竹竿搭建的房子里。有时,蛇也会光顾,爬上屋里的竹房梁东张西望。大姐寄来的相片里,我发现她身后的树杈上,还有几只小猴子正在表演杂技呢!
有些“六七届”的学生们,满腔热血,瞒着家人和所在的单位,悄悄地越过红河,加入了支援越南的解放军或北越的越南人民军,与越南人民并肩作战。最终,于1975年共同打败了美国军队,收复了越南南部,使越南南北两方得到了统一。据说,美国人撤离的时候非常狼狈。但我们的知青当中的一些人的白骨却永远地被埋葬在印度支那的大地中了。另有一批知青也永远地留在越南,在那里工作,生活,成家了。
    后来,大姐在劳动中表现突出,被选拔、保送到四川成都科技大学读书。八十年代中期,大姐才返回北京。  
    六十年代,时值“老三届”花样年华,青春焕发,长身体、长知识的大好时光,而他们却没学到多少书本知识。
“六八届”老初一的学生们去了山西、陕西和内蒙。 后来,二姐和所有的“六九届”学生去了黑龙江建设兵团。那时,她们只有十六、七岁,离开北京站的那天,火车站上哭声震天,日色无光。家长哭、孩子们哭,连火车司机、站台工作人员也跟着哭。因为哭泣会传染。
“六六届”以前的很多学生早就到达了新疆。
二姐到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下辖的第一师。一共有六个师,每个师用一个字表示,它们组成为:“建设钢铁长城”。黑龙江的冬季极其寒冷,二姐的手指和手掌都冻肿了,既像胡萝卜又像白薯。后来,她的双手冻坏,出现了严重的腱鞘炎。夏天,很多女生其中也有我二姐,为了预防头发里生虱子、跳蚤,就和相约一起剃了光头。结果,她们的做法被视为为对社会主义制度心怀不满,有迷恋资本主义和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之嫌!她们因此受到了猛烈的批判!
几年后,二姐的双手由于再也干不了重活,最终得到兵团组织的照顾,转到邢台插队落户了。在黑龙江兵建设团还发生了令人发指的可怕事件,并惊动了周总理。
不久,黑龙江兵团中的一部分“六九届”陆续返京了,而没有路子的则留在了那片黑土地,永远地扎了根。还有一些人因思乡心切,冒着生命危险去扒火车,结果在途中被摔死、被冻死。他们为了能与家人团聚竟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朱晓刚在逃跑的半路上被捉了回去。为了惩罚他,长期让他在厕所里掏粪。黑龙江的冬天平均气温在零下二十度,茅坑中的粪便被冻成了一座座小冰山。晓刚不得不用锯子和斧头慢慢地清除那些粪便。真是可怜至极。
    日后,正是这批老三届中的许多人,成为了国家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重要骨干,他们为党、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大姐、二姐下乡后,爸爸也被下放到山东邹县“五、七”干校了,他走得很仓促。妈妈对我说:“以后咱俩不能再住这套房子了,得准备搬家。”不久,我和妈妈真的搬离了我度过快乐童年的老房子。
离开那里的时候,我看了半天我在墙壁上用铅笔画的图画。其中有猫、狗、鸽子、手枪、飞机、大炮、太阳、月亮。